通称=圆台
「tequila sunset.」
 

【石青】不可结缘

※ooc预警

※時は西暦2205年

※微三山

[—不可结缘—]

我自刀剑而生。

七百年岁月如弹指一挥,经历过数之不尽的波折与辗转后,日本国重要美术品,“笑面青江”如今依旧藏于丸龟市立资料馆之中。

前段时间,被展出的“笑面青江”出现在我的眼前时,确实感觉有些许的奇妙。

明明,日复一日的被我握在手里的那把刀刃,远远的隔着玻璃,被置于展架之上,仿佛陷入了沉眠一般,然而为了让观者能看清其刃纹,却又用LED射灯直直的打在那刀刃上,明亮得刺眼。

还是不要再去看了。

走出博物馆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

这种天气,会不会有一两个雪女混迹在人群之中等待与一位男子展开一段恋情呢。

我忽然感到了寒冷,不得不拢好了围巾,系起敞开的大衣胸前的纽扣,向手心中呼出一口气然后搓起双手。

人类的身体,还真是神奇啊。

若是我对谁说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个需要睡眠,需要饮水与进食,需要沐浴与排泄,会生病也会战死,拥有悲喜的“人类”,就是刚刚沉睡在玻璃展柜中的“笑面青江”的话,大概旁人都会以为我精神失常吧。

我是这一任的主人,审神者从刀剑中唤醒的。

在这个流行炮火,意构机械化未来的年代,带着身为刀剑的记忆,凭借人类的身体和灵魂,溯回时光的源头,将以一刀一剑去修正历史。

大胁差的付丧神,笑面青江。

——啊啊,激昂的演说呢。

我在心里为自己叫好。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的时候,肩膀突然被拍到的感觉让我条件反射的去摸腰侧,然而今天既没有穿着出阵的行装,那里也没有佩戴着刀剑。

我恍惚有种我已经不能再去触摸那把被剥去了刀拵与刀鞘,展示着的“自己”的错觉。

「青江先生,高中生是不可以抽烟的。」

「谁是高中生啊。」我闻声反驳,声音的主人似是笑了。

「是说,您看上去如同高中生一般年轻。」
「真正的高中生是你才对。」

我转过头。在我的背后对着我微笑的,是同样裹着围巾,剪着和审神者类似发型的高大男生。

「你又剪成这个发型了啊,」我假装没有听到他讲话,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明明这么高大,却剪了像女人似的发型。」

「而且剪刘海的手法一如既往的随便呢。」

「啊啊,真让青江先生见笑了,」他捻着刘海过长的一缕,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从我的手中自然的拿走了烟盒和那支烟「毕竟是神社的儿子,一直剪成同一个发型,大概是神明的意思吧。」

「就这么想要触碰我嘛?」把手插进口袋里,我耸着肩,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战友拿着御币的可笑模样。

「青江先生说笑了。」他把烟收进大衣的口袋里,没有理会我的发言。

若是以前,一定会有人追着我撒盐的吧。

——果然,就算样貌相同…却还是不同。

现在站在台阶上与我对视的年轻男人叫做石切有成。据说先人与平安时代的河内有成有联系,所以才有如此奇怪的姓名。

我是在我的同僚战死之后的几年,遇到这个年轻人的。

当时他还是带着小黄帽穿着短裤的可爱幼童,与独自一人在夕阳里吸烟的我相遇了。

当时我已经染上了烟瘾,毕竟妨碍我的男人在几年前已经在我的面前变成他口中经常提到的灵力归于天际了,已经不会再有人阻止我作乐了。

但现在想来,为什么这个孩子会选择在那时候接近一个在黄昏时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独自饮烟的滑稽又颓唐的大人呢。

我无从得知他当时的想法,石切和只会守规矩的男人不同,一直是个我行我素的孩子。

也许是那副画面悲哀得过于可笑了吧。

但不尽然。他坐在我旁边的秋千上,牵着我的衣摆用如同石灯笼的妖怪幻化成的幼子一般令人烦躁的稚嫩的童音不断询问我“大哥哥可不可以陪我玩”的时候,我看着他的面庞流出眼泪,捂住脸嚎哭的样子也许才是我经历的百多年的岁月里,荒谬的极限。

「转眼,与青江先生已经认识十余年了,」他抬着头,看着天上落下的雪花「真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么?」我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不觉他已经长得比我更加高大了「这种话从神明之子的口中说出来,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吧。」

「普通到不值得一提的人子而已,」他依然用那双没有波澜的紫色眼睛看着我「远不及青江先生神奇。」

「我哪里有什么神奇之处。」我缩了缩脖子,感觉到有寒风钻进了围巾。

「从见面开始青江先生就是现在的样子。」他平静的叙述,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果然,青江先生是不会说谎的人。」

我确实曾经对他说过我是自刀剑而生,不老不死的存在这样的话题。

「亏你能记得清楚呢。」

「青江先生说过的话,大抵都记得。」

「但也亏你相信了,」我不由得想笑,这个人究竟是单纯还是愚蠢,十年间我也没有真正的理解「一般人都会觉得我精神有问题吧,听到这种话。」

他转过头来,眼睛如同镜面一般映着我我扬起脸看着他的愚蠢模样,依旧是微笑的表情「青江先生说过的话,我全部都相信。」

「啊呀?被无条件的信任的感觉还真是可怕啊,」我忍不住冷笑「就那么喜欢我么,神子大人?」

「您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仰视着您,青江先生。」

已经变声的那个声线,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你也学会开玩笑了呢,」我愣了一会儿,决定不去思考这句话是来自本心或者只是一时兴起「榆木脑袋要开窍了么。」

他沉默着不说话,只是微笑。

「真是的,这里不吐槽我,会显得我像白痴一样吧?」每每这种时候,我就忍不住打断我们之间的沉默。

因为他不语的看着我的样子,微妙的和我记忆中的某个微笑重叠了。

——太可怕了。

我的心情会在那种瞬间暴动,惊恐的心跳过速的敲打着胸口,好像有什么感情就要撞碎我的肋骨,从那里满溢出来了。

「因为我没有开玩笑这种事,青江先生心里是明白的吧。」

我怕极了他的超直球。

因为根本无法回应。

「为什么给我这张门票?」我试图转移话题。

「因为想让青江先生看到那把“笑面青江”,」他的眼眸直视着我,那其中的紫色刺得我眼睛生疼「本想,也许还能看到青江先生笑的样子。」

「这没什么好笑的,」我避开他的视线「只是一柄刀剑而已。」

他歪着头,像个天真的孩子,露出了微笑但却低垂着眉毛的表情「那还真是有些遗憾啊。」

「没什么可遗憾的。」我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找出自己的烟和打火机,在他面前抽出一根吸在嘴里点燃,这次他没有再阻止我了。

「感谢你的门票。」拨弄一下刘海,确定那只被挡着的红色眼睛没有露出来,我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台阶「再会。」

「是,青江先生。」他低声回应我,仿佛耳语一般,隔绝了周遭嘈杂的人声,只留下他的声音在我的耳际轰鸣,连思考都要因为低沉的嗓音停止了。

[—不可结缘—]

「笑面青江。」

在走廊上叫出我的名字的,是被称为审神者的女人。

「是。」我坐在廊下三日月或莺丸赏雪时常坐的位置,然而却没有那份兴致,只是徒然的叼上烟,不去点燃,等飘落的雪片将香烟的前端沾湿,然后啐在地上的薄雪中,再叼住下一根。

「我曾说过本丸禁止吸烟。」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恼人。

「并没有在吸。」用两指夹住唇间的烟卷,抬起手来晃了晃,然后再把烟卷叼回嘴里,这是我对这个女人仅剩的耐心了。

「今天的夜战,就拜托你了。」我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她似乎准备离开,只是为了讲这一句而来「队长是第三名山姥切国广。」

第三名山姥切啊……真会讲话。

明明是初雪,却没见到三日月坐在这里的原因,也大概可以猜出一二了。

看着自己的同伴甚至结缘之人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是多么令人心碎的事情,而亲眼目睹了那个画面的我,当时又做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在这个被称为本丸的地方度过的年月里理解到,这个被称为审神者的女人,是没有感情的。

比刀剑更加冰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为了取得胜利不择手段的“兵器”。

她或许是没有心的。

然而为何身为刀剑的我们却要带着记忆出现在现世,带着记忆活着。

——好痛苦。

在被称为神明大人的同伴折断的那一日之后,我的胸口附近就经常会因为某些情景和回忆而感到如同被震碎骨骼,皮开肉绽一般的疼痛。

好像刀剑贯穿胸口的时候,血管被割断,筋膜被划开,支撑着躯体最柔弱的也最强韧的器官被翻出胸腔一样的感觉。

这样不就好像是生病了一样吗?明明不是人类,而是付丧神这样暧昧的存在,居然会出现“生存”与“死亡”之间的第三种情态,实在是太可笑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才一直都没有在战场上消逝呢。

「青江先生。」

不对。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石切的声音。

……这不可以。

和那张比起我的同僚,显得更加稚嫩的笑脸。

——胸口疼到仿佛要裂开了。

把口中的烟吐掉,我颓然的躺倒在走廊上,在感觉到鼻酸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不可结缘—]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石切了。

「我啊,一定是被什么给诅咒了。」

他穿着浅蓝和白色相间的宽松衣服,靠着竖起来的枕头安然的坐在那里,在充斥着消毒液味道的环境里,

对着我,微笑。

「神社的儿子患上绝症什么的,真讽刺啊。」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那把比“笑面青江”要小得多的水果刀在我的手心里莫名的无法好好使用,苹果被我割出了如同雕塑一般的棱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如果可以,我也想更长久的陪伴青江先生。」

在上一个冬天还一起游览过博物馆的人类,为什么在这个夏天就突然患上了不可治愈的疾病……人类真是令人费解。

「别说了,你这无趣的人类。」指尖被刀刃割破的时候,从那里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来,铁锈的气味刺透了消毒水的厚重,充满了我的鼻腔。

明明人类的血液也是铁锈的气味,为什么就不能长久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

呆然的看着他从床头木柜的抽屉里拿出创可贴,因为手背上插了一根输液管,而行动笨拙的为我包上,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人消失之前,艰难的抬起手臂,塞在我手心里的御守。

为什么刀刃会折断?又为什么人类会死亡?

我不懂。

「我不懂啊…!」从喉咙里发出的,是类似肺部的空气被抽空了的声嘶力竭的喊叫。

「青江先生。」

恍惚间被拉了过去,我现在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被按着后脑,将脸贴在了石切的肩膀上。

「…放开」我微微挣扎,不敢惊动他手上的输液管。

「明明名字是笑面青江,」他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耳语「青江先生却没有对我笑过。」

我似乎确实,没有对他真诚的微笑过。

我以为我的笑容,已经被那名归于神明的同僚给带去了。

「我好像生来就带着某种记忆,像是在寻找光芒的飞虫一样,一直都拼命的寻找着那个想要守护的东西。」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就是青江先生了,」他凑近了我的脖颈,我感到他勾起了嘴角「然而青江先生却从没有真正的看着我。」

我愣住了。

「不过我想,只要我能在青江先生的左右,总有一天,这双眼睛里的人不再会是透过我看到的谁,而是我本人。」

…不。

「虽然比起不老不死的青江先生来说,我能陪伴着您的时间仅仅是沧海一粟,然而我却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将要走到尽头了。」

不是的。

我摇头,惊觉他肩膀的衣服已经被沾湿了。

「凡有型之物必将消逝,」他的话语平静得像是已经接受了死亡的事实「而在世的这段时间,始终没能追赶上青江先生的脚步,是我唯一的遗憾了。」

我被放开了,随后那只手触摸了我的脸颊,拇指晃动着拨去了我脸颊上的水渍。

——人类的身体,原来是那么温热的。

「想要触碰青江先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笑了,那种悲切的笑容让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

「石切有成,要先行一步了。」

——你们很像。
但你们不同。
——我,一直以来都在看着你。

我想说话,然而张口就会被唾液呛住。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脸。

“不要给将死之人以希望了。”那个没有感情的女人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只能拼命抓住他衣服的领子,将脸上所有的液体都报复般的蹭在他的身上。

——这是对你的惩罚。

对你先行离开的惩罚。

[—不可结缘—]

我自刀剑而生。

七百多年岁月如弹指一挥,经历过数之不尽的波折与辗转后,如今依然在这个本丸,以刀剑的形态存活着,凭借一刀一剑修正历史的兵器。

大胁差,笑面青江。

可以斩断妖魔的刀剑。

——亦可斩断情结。

踩熄烟卷,拔刀出鞘,冲入敌阵斩杀敌人。

是我存在于此,全部的意义。

—————Fin.—————

大家好我是圆台。

捅刀系列第一篇,发生在一个暗黑本丸里的,刀剑与人类,刀剑与刀剑的故事。

青江经历过了这些之后,从认为自己像人类到只作为兵器活着,个中心酸只有自己才知道吧。

想要简单的叙述刀剑和人类不能彼此相爱的故事。

_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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